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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神话与人性之光       陈雨露             

科幻片是好莱坞的重要电影类型之一,它一般通过阴森可怖或匪夷所思的残酷景象给观众以强烈的刺激,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心理和情感体验,所以它在美国长期拥有大量的观众,成为好莱坞最卖座的片种之一。事实上,在数量浩繁的科幻片中还可以按照内容、风格细分出许多种不同的类型,例如《星球大战》展现的是“对地球以外的力量的恐惧”,而《弗兰肯斯坦》展现的则是“对现代科学的恐惧”。本文着力探讨的是《闪电奇迹》、《剪刀手爱德华》、《蜘蛛侠》这一类科幻片。这些影片无论是从人物塑造、故事情节还是从主题思想、艺术风格方面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它们大都通过“异类”主人公的塑造对普通人的生存状况和人伦情感进行观照,从而使影片充溢着温馨动人的人性人情美。也正因为如此,本文认为这类科幻片与那些表现战争与争斗的科幻片相比有着独立不倚的艺术品格,所以大胆地将它们定名为“人文科幻片”。同时,本文将从影片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入手,试图剥离出这类科幻片的叙事驱动和叙事内核,以及影片深层隐藏的人文关照和思想内涵。

主人公作为“异类”与元社会的冲突成为影片的戏剧性矛盾

无论是闪电、爱德华还是蜘蛛侠——彼特,他们都以其与众不同的恐怖外表和超乎寻常的特异功能而成为元社会的异类,同时,他们也作为他者的窥视对象被元社会中的人们言说、歧视甚至中伤。他们一度被排斥在人类之外,归属感和群体生活经验的缺失使他们与人类社会格格不入。这些就成了此类科幻片的主要戏剧冲突,在主人公与元社会之间构筑起了对抗性关系,通过正常人对主人公的歧视、厌恶与伤害带出人世的冷暖,叩问人们的灵魂,揭示出后工业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疏离。

闪电因为在母腹中遭受了雷击而产生了基因突变,他全身没有色素连眼球都是白的,所以他被人们看作是怪物与魔鬼。科学家在制造爱德华的过程中没有来得及为他安装人手,爱德华的剪刀手在外人看来是充满攻击性的武器。他们一个长期生活在地下室,一个一度隐居于古堡,一旦他们走入人群面对残酷的外部社会就逃脱不了被人们躲避、歧视、侮辱甚至攻击的命运。可以说,主人公与元社会的对抗性关系成为了影片叙事的核心推动力。正是有了这一矛盾,故事情节得以随之展现,影片关照人性与社会道德批判的主题得以确立。事实上,创作者在展现人们对主人公态度的时候,着力要揭示和批判的是后工业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疏离和对抗。在物欲横流的人类社会,社会问题层出不穷,人性已然被异化和扭曲。无论是《闪电奇迹》中一再伤害闪电的劳教所中的年轻人,《剪刀手爱德华》中热衷于调情、窥探、搬弄是非的家庭主妇们还是《蜘蛛侠》中的绿怪人,他们都是被社会、家庭、金钱、私欲异化而精神扭曲乃至心灵变态的个体。

当然,人文科幻片也通过两类女性形象的设置展示了人性美好的一面,从而也使主人公缺失的母性之爱与情人之爱得以补偿。《闪电奇迹》中的女警官、《剪刀手爱德华》中的推销小姐派格以及《蜘蛛侠》中彼特的婶婶都是慈爱博大的母亲形象,她们给了主人公温馨的家庭和无私的关爱,从某种程度上讲,她们是引导和帮助主人公融入元社会的人物形象。而闪电的同学安娜,派格的女儿金,彼特的同学MJ则代表了主人公纯洁无瑕的情人之爱,她们对主人公的赞赏和褒扬使他们重估自身的价值与生命的意义,并促使他们整合精神上的矛盾与冲突最终实现生命的完满与完善。

在拯救社会中实现自我救赎,重获生命的意义与圆满

在《闪电奇迹》中,闪电以他超乎寻常的特异功能改变了许多人对生命、社会、家庭的态度与看法,他让人体验到了麋鹿行将死亡时的痛苦从而放弃了残忍的狩猎,他让物理老师重新找到了年轻时的激情与梦想,他让劳教所中的年轻人走出了长久的心理阴霾重新面对人生,他更让警长父子解开了长久压抑的心结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当然,这也从很多个侧面反映了现实社会中存在的问题,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缺乏沟通。在《剪刀手爱德华》中,爱德华以其高超的手艺为社区修剪各种造型的植物,为女人们创造出奇妙的发型,他给人们带来了许多欢乐和惊喜。而《蜘蛛侠》中彼特更是一个惩恶救危的传奇式英雄。

从这些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主人公都以外来的他者或者“异类”形象完成了对自以为很优越的人类的补偿和拯救,迫使人们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而在对社会的拯救中,也让主人公重新思考自己人生的价值和意义,让主人公原本不完满的人生重获圆满,更为重要的是,主人公在拯救他人的过程中获得了他者以及他们本人对自身身份的认同,他们因为找寻到了生命为他人奉献的意义从而获得了自我心灵的救赎与解脱。

这些或许正是人文科幻片的叙事旨归所在,让近乎于无序、遭受异化的人类社会重归一种平静与祥和,让被扭曲的人性复归一种美好与温馨,而在这一过程中,创作者又通过主人公制造了一系列的世俗神话,让人在富有震撼效果的视听体验中心驰神往。

通过主人公的自我放逐影片回归主流意识形态

《闪电奇迹》中,闪电最终选择了化虹而去,而爱德华又重新回到了古堡永远没有再走入元社会,而彼特最终也选择了远离尘世。在这些影片的结尾,主人公无一不是自觉自愿地选择了离开元社会。这当然又是创作者的一个“诡计”,是一个重要的叙事策略,即他们要通过主人公的自我放逐使影片实现向主流意识形态的回归。众所周知,美国社会是一个有着正常运行体制的社会,不可能存在像蜘蛛侠那样神奇的英雄,也不可能有闪电、爱德华那样不同寻常的“异端”人物,所以,他们最后的出路只能是被放逐,就像西部片中惩恶扬善的牛仔,最终都要策马扬鞭而去。这是叙事策略,也是类型套路。

文化接点上的世俗神话与人文理想

无论是闪电、爱德华还是彼特,他们都是电影中按照一定的科学依据假想出来的人物,他们的特异功能与拯世行动更是离奇想象的产物,他们和他们的故事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社会之中,只能是一个传说或者童话,这一切都是电影人为观众编织的世俗神话。但是,创作者在这类人文科幻片中并非一味地追求影像奇观和视听震撼,它们同样是一个个拯救人性的故事,在叙事的深层透露着创作者对现实的关切和人性的关照。

创作者敏锐地把握和深刻地体察到了后工业社会中人们思想精神的律动与脉搏,所以在这类影片中他们提出了很多社会问题,揭示了人的自私与冷漠,展现了父母与孩子之间的隔阂与缺乏沟通,表现了人与自然、人与动物之间的抵触和冲突,当然,更有人与人之间的缺少关爱与理解,同时,这些影片也对人类的未来和人类未来精神的走向进行了深沉的思索。可以说,创作者站到了一个文化的高度对现实社会投注了关切的目光,并将自己的人文理想熔铸于影片之中。

世俗神话与人性之光       陈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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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军

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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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族,天津市人。1969年2月15日出生于上海市卢湾区。1990年毕业于天津师范大学教育系学校教育本科,攻读心理学和教育学。1997年10月开始发表作品。迄今累积在大陆、港、台等地出版长篇小说八部、评论著作一部、心理健康读物四部。中短篇小说二十余篇、评论文章三百余篇,各类科普文章二百余篇,总计四百余万字。并参与一些电视节目的制作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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