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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为什么写不好人?前面列举了现象,分析了原因,那么,是否有解决办法呢?我的回答是,解决方案并不存在于科幻中。当然,也不在于你读了多少经史子集、诗词曲赋。那些传统的人文元素,对科幻创作来说可有可无。重要的是,现实科学里本来就有深厚的人文积累,作家们只有找到科学的人文因素,才能提升科幻的人文内涵。
 

提到科学的人文内涵,最重要的就是科学的价值观。当一个人接受科学后,他追求什么?反对什么?爱什么?恨什么?在作品里写到这些,主题马上会清晰,格局立刻能提升。
 

科学研究要求价值中立,所以很少明确、系统地提畅自己的价值观。但实际上,科学从一开始就有价值观。如今极端宗教势力在中东和非洲漫延,从塔利班到基地,一个共同主张就是关闭现代学校,不允许下一代接受科学教育。极端势力在西非的分支“博科圣地”,把袭击现代化学校当成“专业”来进行。
 

在中国,这种冲突还达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有些反对者已经将宣扬科学价值观的人称为“科学教徒”。所以,不管“科学人”自己能否意识到,别人完全清楚科学与传统价值观的冲突有多激烈。

 


 

如果选择价值冲突作为科幻主题,作品立意就会深刻很多。比如卡尔萨根的《接触》,女主角是科学家,无神论者,男朋友是神学家,他们要面对外星人这个现象。在中国人看来,外星人是否存在只是科学问题。但在西方,这涉及到原罪、救赎等一系列根本的宗教课题。《接触》深刻地抓住了价值冲突这个话题。
 

在东方,能写出科学与宗教冲突的作品不多。我推荐一部泰国科幻小说《克隆人》,作者维尼暖。泰国是南传佛教国家,轮回概念是他们信仰和生活方式的重要出发点。那么,自然人是灵魂轮回的载体,克隆人是不是呢?一种新的科学成果和传统宗教的冲突,就成为这部小说的主题。
 

 

仅次于信仰,伦理道德也是科学的重要问题。科学伦理学对此已经有许多论述,从科学共同体内部的伦理规范,到如何评价科学成果的社会价值,科幻作品里探讨的话题,学者们更早、更多、更系统地进行了探讨。我强烈推荐科幻作家抽空看看这方面的著作,可以肯定地说,谈论这些话题,作家不会比学者理解得更深。
 

科幻电影《人兽杂交》,便是讨论科学伦理的重要作品。电影核心情节就是一对科学家夫妻逃避科学伦理审察,在自己的家里偷偷进行基因工程实验。中国作家朱苏进写过《四千年前的闪击》,讲一名科学家用妻子的卵子进行现代人和原始人的杂交实验。这类题材在科幻里并不主流,但我认为,或者我希望它们主流化。因为这类题材都触碰到社会的敏感点——科学家都干了些什么?是好是坏?我们怎么才能监督他们?

 


 

除去深入学习那些研究科学价值观的学术成果外,真正接触“科学人”群体,也是写好科幻的重要条件。科幻作家也需要体验生活,不过不是去农村、边寨,而是去科研机构,接触那些工作在科技前沿的“科学人”。或者,干脆就是由一些有文化素养的“理工男”站出来写科幻。
 

安迪威尔创作《火星救援》时,就声称这是一个“技术宅”写给一群“技术宅”的故事,他们之间的互动催生出这部伟大作品。以前人们一直认为科技人写科幻,优势在于知识储备多。但我觉得,他们能写出鲜活的“科技人”,是更大的优势。象“植物学毕竟不算什么科学”这种笑料,非科技人不一定能听懂,也不觉得有多可笑。

 

 

全文发布于:http://www.kejiwenhua.cn/aspx/default/newshow.aspx?classid=141&id=2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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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军

郑军

438篇文章 7年前更新

汉族,天津市人。1969年2月15日出生于上海市卢湾区。1990年毕业于天津师范大学教育系学校教育本科,攻读心理学和教育学。1997年10月开始发表作品。迄今累积在大陆、港、台等地出版长篇小说八部、评论著作一部、心理健康读物四部。中短篇小说二十余篇、评论文章三百余篇,各类科普文章二百余篇,总计四百余万字。并参与一些电视节目的制作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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